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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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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直到韓征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, 許富才徹底松散下來,迫不及待伸了個懶腰,發出愜意的呻|吟。

“這小規矩, 總算是走了, 都快把我憋死了。

“誒,周章你怎麽既會撿孩子又會養孩子的。手底下這些個小崽子, 真是沒一盞省油的燈。

“周章, 為兄和你商量一件事成不?”

秦游失笑道:“兄長,你我是親兄弟, 為何要說這般見外的話?無論什麽事, 直言無妨。”

“你嫂子已經身懷六甲,我想著等到孩子出生, 不拘男女,都拜你這個叔叔當個師傅, 如何?”

許富可是親眼見著弟弟親自照管撫養這些個半大不小的少年,直至如今每一個人都有著能夠拿得出手的方面。

雖說其中有這些少年本身資質就不差的原因, 但起到更大作用的毫無疑問是弟弟與弟妹的悉心教導。

尤其是鬥山這些有著羌人血脈的孩子。以他們的幼年經歷, 長大後能夠對世間沒有怨懟之心就很不容易了。

這生孩子要看父母聰慧與否,但能不能把孩子的聰慧完全發揮出來,老師的作用就很重要了。

雖說兩家是至親,但隨著表弟手底下這幫小崽子成長起來,顯露在外頭。縣中, 乃至郡中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把主意打到表弟身上,他為自己即將出生的孩子謀劃一下總是沒錯的。

秦游戰術喝水, 沒有立刻回答。

一個孩子都夠唱一出大戲的, 現在家裏這些孩子已經很夠嗆的了……

而且秦游前世還聽說過許多案例,核心思想只有一個, 即親戚家的孩子不能亂教。

第一分寸掌握不好。第二要是教不好容易落埋怨。第三則是秦游的一點小私心,他現在成天忙著外邊的事,家裏的一大攤子全是蕓娘在照管,他不能為了自己的面子,輕率地給蕓娘增加工作量。

許富急了,扯了一把秦游的衣袖:“表弟你到底答不答應?給個準話啊! ”

秦游繼續戰術喝水,直到一杯水被喝盡了慢慢悠悠說道:“你我骨肉至親,我當然是答應的。只是嫂子那……”

許富的臉瞬間垮了下來。

壞了,忘記這一茬了!妻子家是縣中人口蕃盛的大族,開設了族學。從妻子的角度,自然是更希望孩子能與表兄弟更親近些。

不過這世間就沒有懼內的男人。哪怕有,那也是沒有。

秦游繼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慢慢悠悠地咂著,靜靜等待著表兄自己換話題。

許富沒有辜負他的期望,他這杯茶還沒喝到一半,許富就再度開口了,但已經是離題十萬八千裏的話了。

“那周章能不能和我說說,你到底是怎麽教導文封的。看上去不聲不響,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模樣,結果是個黏上毛比猴都精的。你知道這孩子這回幹什麽了嗎?”

秦游很給面子地接話:“文封幹什麽了?”

許富又提起了興致,說道:“你說讓小五跟著我到羌地行商,幹個通譯的活,結果那小子到地方了既不給我當通譯,也不敲算盤幫我算賬。

“你說用算盤算賬多輕省啊,可就連這點事他都不幹,成天鉆到那些羌人牧民中的帳篷中去。”

秦游挑眉,反問道:“你也是當兄長的,他白吃飯不幹活,你就訓他啊。小孩子嘛,不訓是不會成才的。”

誰料此時許富反而為韓征抱不平了:“周章你哪都好,就是性子太急了,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啊。”

這是親哥,秦游還能說什麽呢,只能舉起白旗投降:“成成成,您說您說。”

許富仍舊是老一套欲揚先抑的說法:“這小豎子真的邪性,提著好茶好糖扣開了牧民的帳篷也不說話,成天蹲在那聽。結果沒過幾天,就有人來買茶賣糖了。

“而且這小豎子也不知道是怎麽聽的,連東家的漢子偷了西家的媳婦,南邊的老祖母和是北邊的舅祖母這種事都打聽完全。一家後邊連著好幾家不說,去的路上還有人幫著指路呢,擡價都更方便了。”

這也是方才許富一聽韓征接話說明蜀地情況,就閉口不言的根本原因。

許富清楚地知道,論消息的靈通與準確性,他遠不及韓征,沒必要把短處漏在外頭。

秦游心中暗暗咋舌,好麽,小五這是領悟了情報戰啊。

許富笑得賊賊的:“周章,我尋思著下次去關中的時候也把文封帶上,讓他見見世面。”

“兄長你是知道的,我從來不勉強這些孩子。”

這就是拿喬要價的意思了。

原則歸原則,價錢歸價錢。只要價錢到位,原則可以暫時消失。

許富氣得要錘他,秦游哪能吃這個虧啊,當即敏捷地跳開,口中還說道:“兄長你也看到了,外邊現在不太平,我建議除了小五先前說的蜀地茶葉生意,旁的郡外生意都停一停。咱有本事掙錢還得有命花不是。”

兄弟兩個一邊商量著事,一邊打鬧著進入了三進院。相較於只聽得到諸輕俠碗箸碰撞聲的二進院,三進院中此時的氣氛要和諧松緩得多。

薛臯正姿態豪放地坐在席上,半邊身子都靠在憑幾上,探出手臂去逗弄正坐在南笙懷中,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緊盯著案上肉羹,口水流得濕噠噠的蛋娃。

“蛋娃,蛋娃,來看姨姨,鏘鏘,今天出門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呢。”

說話間袖中滑出一個七彩絲線編成的絡子,放到蛋娃面前不斷晃動。

小孩子對鮮艷的顏色極為敏感,蛋娃也不例外。當即舍了香噴噴的肉羹,扭著小身子,奮力用手去夠薛臯拿著的七彩絡子。

而南笙則是在與曹服說話:“阿服姐姐,那個叫小松的孩子成功帶回來了嗎?”

說來也奇,南笙如今也不過十四歲,屬於世俗意義上的孩子範疇。但她將旁人稱呼為孩子時就是如此絲滑自然,沒有任何人會感到奇怪。

曹服頭也不擡,隨手甩出一根針,針尖順滑紮入案幾中,針尾平穩,但語氣帶了點小雀躍說道:“有阿臯出面,哪會搞不定。帶了阿臯去我才知道,原來可以什麽都不用做,只帶著隊上的人把她家一圍,這人就能給主動送出來。”

南笙在心中想到,這就是小人畏威不畏德。兄長這些年就是對鄉人太好了,這才有小人敢蹬鼻子上臉。

能被阿服姐姐相中,給阿服姐姐當徒弟是多少人家盼都盼不到的好事,卻成了那家人拿喬擡價的憑仗。

要不是有四姐在,就阿服姐姐那個仁和柔善的性子是很難搞定小松阿父那塊滾刀肉的。

不過南笙只是笑道:“那我可就要恭喜阿服姐姐你收了徒弟了。你說我們給送點什麽禮物好?”

曹服拔出紮在案上的針,小心地插回針包,認真道:“我現在連兄長的五成本事都還沒有學到,自己都不能出師,收哪門子徒弟啊。”

南笙目含敬畏地看著曹服面前案幾上那一排針孔,沒敢吱聲。轉而說道:“那阿服姐姐你這把人收到麾下,是打算幹嘛啊?”

曹服理所當然地說道:“先去學著養蜂吧。我最開始跟著兄長學醫的時候,也是從養蜂采蜜搓藥丸學起的。”

蜂蜜和各種藥丸現如今也是秦家對外的拳頭產品,說一句馳名郡中毫無問題,曹服一個人快要忙不過來,加大後備人才培養力度是應有之義。

曹服緊接著又說道:“但她是小的,你們禮還是要送的。尤其是阿笙你,我就替她做一次主,就要一套百煉針。”

南笙還沒說什麽呢,薛臯已經打了個呼哨,笑得幸災樂禍:“還是阿服姐姐你會挑,想得一套百煉針可不容易啊。”

何止是不容易,簡直是把價格直接出到了頂。

金屬制品通常遵循著一個規則,越小技術含量就越高,

因為形狀越小,對材料的要求就越高。畢竟刀有了豁口還是能砍人的,只是費勁些。而針要是斷了,指定是沒法再用的。

南笙這半年多來有秦游指導,勉強搞出了高爐雛形,又沒白天沒黑夜的蹲守在作坊裏幾個月,再煉廢了十多把鍤頭後,才優中選優湊出一套完整的針具來,被秦游命名為百煉針,如今正被曹服用著呢。

雖然南笙已經通過大量的實踐積累了相當多的經驗,成功率有所提高,但想要再湊出一套也不是容易的事。

一聽到百煉針三個字,一直在內部交流的男孩子們也支棱起了耳朵。

高賁搶先遞出話來:“阿笙,可是要再制一套百煉針了?我不貪心,只要從百煉針剩下的那些廢料裏給我打一把環首刀就行。”

馮恒聽了,立時怪叫一聲:“哇,阿虎你怎麽這麽不厚道。還廢料呢,聽上去怪將就的。阿笙你行行好,我不挑,只要是你給我打的刀就行。”

薛臯都快要被這些個男孩子給氣笑了。

有一個算一個,盡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性子。

且不說阿笙冶鐵的技術絕對是一等一的,只是他們這些人的提出請求,阿笙能糊弄了事?那不得點燈熬油地給誠心誠意辦啊。

而且三哥那什麽眼神啊,看著也是想摻一腳的模樣?

還真是寶刀動人心啊。

薛臯摸著下巴,突然把手舉得高高的:“小六,我也要,我也要!咱們兩個可是睡一個被窩長大的。你這真要煉刀,怎麽也得先緊著我來吧。

“實在不行我吃點虧,領個墊底的號。但我先說好啊,要是這樣,我就得要兩把刀了。”

傅盈順勢笑道:“小四,你的心還要貪啊,一要就是兩把。我覺得我這個當哥的可以受點累,替你分一把。”

馮旗本來是笑著在看的,也無意摻和。但看著這些個直接帶隊伍的一個個主動跳下了水,低頭莞爾一笑,開始配合著一起胡鬧。

“益謙,你是當哥哥的,我也是,我覺得我也可以受一受這份罪,幫你捎帶著把這份罪受完了也不是不行。”

薛臯見攪混了水,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。

下場的人越多,這刀就越可能有。

只是她攪渾水攪得歡快,渾不覺自己因為手舉得忒高,讓蛋娃失去了目標,最後哇的一聲哭了起來。

小孩子音域高,這一下真是刺破諸人耳膜,整個腦袋都被攪得嗡嗡的。

作為抱著蛋娃的南笙受害最深,當即就怒了:“都在發什麽夢呢,一個二個的,我說答應你們了嗎?”

寂靜,死一般的寂靜。唯有蛋娃還在扯著個嗓子嚎哭。但很快也感知到氣氛不對勁,委屈巴巴地收了哭聲,哼哧哼哧的眼窩裏包著一泡淚。

即便只是一個還不到兩歲的毛孩子,但作為這個家的一份子,蛋娃已經深刻明白了技術後勤人員不能惹這一鐵則,要不然遲早挨收拾。

而秉承著發虛火要先沖著最親近的人發這一原則,南笙直接將槍口對準了薛臯:“四姐你一要就是兩把刀,嫌我不夠忙是吧?”

薛臯擡頭看房梁,左耳進右耳出,全當沒聽到。

反正南笙是妹妹,長幼有序,上頭還有兄長震著,再怎麽生氣都不能把她往死裏弄。

南笙不依不饒,一把拽掉了她手中的七彩絡子,塞到了蛋娃手中,蛋娃這才破涕為笑。

眼瞧著氣氛一時僵住了,一直沒做聲,全當自己是個攝像頭的燕蕓終於開口了:“阿笙,看在姐姐的面子上,能不能打一把刀出來。”

“既然是姐姐你開口,那必定是能打造一把的,只是家中貯藏的鐵有限,這份額嘛……”

燕蕓哭笑不得:“好啊,原來阿笙你是在這等著我呢。行,我同你兄長商量,勻一批出來。”

馮恒腦子轉得快,迫不及待問道:“阿姐是想通過比試決出這把刀的去處?那比什麽啊?”

這下呼吸聲都緊了,空氣中逐漸彌漫著一股火藥味,尤其是五個直接帶隊的隊長。

環首刀只是說笑,比試可就是要賭上榮譽了,在座的又誰肯承認自己弱人一等呢?

燕蕓想了想說道:“那就比一比,一月之後哪個隊的腳病犯得最少。

“一天天的上山下河的訓練,全靠這一雙腳,你們兄長是三令五申,每次回來熱水也是燒足了的。

“結果呢,還是晚上累癱了就直接往床上一倒,根本不洗腳。你們去二進院的各隊隊舍裏去聞聞,味道重得連耗子都不往那鉆。

這別院是住人的,不是儲□□氣的。”

這下可算是把眾人的心給紮漏了。

不期然門外又有聲音傳來:“這個方法好,我再加一把刀,就比一月後誰的隊中識字最多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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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萬不要小覷了前人的智慧,無論是情報戰、奔襲戰、夜戰、乃至於小規模精銳部隊的特種作戰,我國的古代戰例中都均有涉及。

沒錯,上述的一切還是由秦游這個“萬惡之源”幹出來的。

秦游啊秦游,你真是過於全面了啊!你到底是,想卷死誰啊!!!

除此之外,由梁高祖一手的創立的赤星軍中的“洗手洗臉洗腳、認字讀書知禮、生水消毒後再飲用”三條生活準則,也被後世軍隊奉為圭臬。

就是荒腔走板得厲害,盡是只得其形,而未得一顆赤星向百姓的神韻的畫虎不成反類犬之輩。——梁·季節性更新的up主·我哪裏咕了·這只是戰略調整·鶴·《一點碎碎念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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